察哈尔荒火
 旷野上野兔和宿鸟都被惊起,苍狼远远地蹲在一块孤石之上,闪着惊惶失措的绿幽幽的光。我在莽莽的草地上走着。你会来吗? 

2005-12-06 Tue

独行关沟岔道城(本应该昨天写完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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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行关沟岔道城

多少次走过被现代文明打扮得油头粉面的八达岭和早已经开始恶俗了的居庸关,却没有机会和时间在岔道城停留。应该说,走居庸关和八达岭两大雄关,是许多游人来北京长城的梦想。而北京境内的长城以此为关节,向西、向北蜿蜒而去。给古老的长城注入了一种令人激动的仰视和神圣。八达岭,扼关沟之北口,号称北门锁钥,燕塞雄关。而居庸关的居庸叠翠,则扼南口,曾列燕京八景。应该指出的是,长城这种威风凛凛的存在与现代人或所谓的公司无关,更与所谓“爱情长城”之类的闹剧无关。

一、塞上雄关岔道城

然而,很少有人关注过关沟和关沟口的岔道城。是的,与早已油头粉面的八达岭和花枝招展的居庸关相比,关沟沟口的岔道城,荒凉得却叫人心寒。
今天早上,我突然鬼使神差地想独自一人,再走一次被人们冷落了许久的关沟。
在车上,明明看得见蓝蓝的天,天边还有一条白白的云。跳下汽车的时候,却突然一下子感觉到了一种难耐的窒息。根本没来得及想,这里的天有多冷,这里的风有多大。一股刺骨的寒风,便打透了全身。今天的天有多冷?关沟一带应该是零下10度。
是的,那是我久违了的塞风。风直截了当地从大马群山呼啸而下,火速穿过宣怀延盆地,掠过官厅水库宽阔的水面,在军都山找到了一个风口——关沟。风,火烧火燎地穿过关沟,直入北京。以往的风沙亦是如此,长驱直入。于是,北京才冷,风沙才大。
从南口到八达岭45里的山谷,叫关沟。关沟,北连宣怀延盆地,南接华北平原。无论漠北塞外,还是晋陕北部,想到华北平原京畿腹地,这里是最短、最平、最好走的通路,自古是京北咽喉要道。詹天佑修建的京张铁路,也是从这里翻过燕山的。关沟夹岸高山,皆生寒树,易守难攻,是千古天堑。居庸关和八达岭两大雄关前后排列于此,相隔仅10公里,足见其地位之紧要。关沟,不仅具有很重要的地质价值,更具有重要的军事意义,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
走进岔道城的时候,一股股风沙打在脸上,卷起冲天灰土,沙落在相机上。那一刻,突然有一种地老天荒般的绝望。走了近10分钟,不见一个人。没有恐慌,只有一丝淡淡的寂寞。遥望北方,一片苍茫。低头看路,路在何方。踏在雪渍上,嘎嘎作响。
岔道城的东西门楼上也毫不脸红地写着“岔西雄关”、“岔东雄关”。这应该是没有什么认知问题的。是的,但你一进村,就会发现,这其实是一座废城。比起离它不远的八达岭瓮城,简直就不像个东西。尽管,两道城楼上牌匾是过去的原物,也透着苍劲力度。但“岔西雄关”、“岔东雄关”默默地静卧在八达岭下的关沟口上,注视着世态炎凉,千古苍桑。我想,古时候,再他TM的狗官、贪官,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他也绝对要用自己的全部热情,经营并保卫好岔道城这方小天地的。
岔道城堡如何就变成雄关了?有人发问。是的,应该问。
岔道城当然应该是塞上雄关。它是八达岭的门户。不是吗?

二、了不起的荒城:关沟岔道城

实在冻得我不行,便四处打听有谁知道岔道的来历。在岔道村村公所我见到了张义老人。与他的一番访谈,果然印证了我的推测。
岔道城在八达岭长城一线绝不是可有可无,无足轻重的小城。它的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八达岭本身。关沟赋予它无以伦比的历史重任。
老人操着一口浓重的延庆、怀来一带口音,还生怕我听不懂。我说你说你的,没我听不懂的。我就是察哈尔人。咱们过去是一个语系的,哪有我听不懂的道理?比如:德兰二姓、球迷兴眼、逼麻糊出等等察哈尔境内的专有“名词”,真正的北京人哪儿懂呵。这八达岭延庆捂的归了北京,也就是1951年以后的事。可不?岔道城过去是属于怀来的。
张义老人,1934年出生,今年72岁。家里6个孩子,1男5女,全在北京工作。40多年他一直是村里的会计。从1967年参加工作,直到2004年刚退休。村里没有退休金,老张头就在村公所里看门房,每月也能收入720元,年底还有些奖金。他说,别看岔道村小,才300多户,1000多人口,可这村人均收入都在3~4万元。旅游业当然是我们这一带的龙头。我们村里没什么年轻人了,40%的人都在八达岭干呢。在八达岭,我们村的人有40多个摊位,20多个门面,服务楼2座。
张义老人说:“你还别说,我们村子,过去是吃皇粮的。要不怎么现在什么也不会干,也没啥手艺人。”我在村里转悠的时候,注意到村里到处都在大兴土木。那些在街头挖沟干活的人,也多不是本地人。一交谈,我听出来全是从张家口过来的人,有沽源人、有张北人,还有几个河南口音的人。
我吃惊地发现,满街全是巨大的石头,每块石头足有两三吨重。这和关沟里的巨石一样呵。我祈盼着岔道城里的老人们,能够用他们的威望和尊严,保留下这些巨石。就让它们与岔道城同在,不说别的,这些巨大的石头就是绝妙的一景。本来,这岔道城的街心,就是关沟的沟底。老人说,那些巨石是从城里挖出来的。再说一次吧,千万别把它们运走,运走了就不是关沟了。
“别看八达岭离岔道城才5里地这么近,一般旅游的人,也想不起到我们这里来。但我们不服呵。我们村自己投资500万,从去年10月开工,在城里挖了一条3米深、2米宽的沟,将来要把电线、电话线、闭路电视线、上下水管道等所有的管线,全部埋在地下,上面全盖上石条。排污水管道比原来设计的加出了700多米,还得再加300多万,全是我们自己集资呵。这污水是从西边出来,接八达岭的污水主管道,送入曹营污水厂,大概5公里吧。明年‘五一’,村里能铺好路面。”张义斯条慢理地说。
据张义老人介绍:现在村里也没啥专门保护长城的,我们不兴这个。大长城(八达岭)有国家保护着呢。到我们这儿,也没啥可保护的了。但你不能说我们不爱长城。我们知道怎么才是爱长城。你看到了我们城里东西两头 “岔西雄关”、“岔东雄关”两个楼子了吧?修的那叫啥逼玩意?那不是我小时候的样子。可那是城里的年轻设计师设计的。我对他们说过,你们修的不对,不是原来的样子。不能那样修。后来,他们就放下不修了。
老人说,汉代的时候,在关沟里设有两个关,上边的叫居庸关。到了元朝的时候,在关沟的中部又重修了一个关,就是现在的居庸关。现在的居庸关保留下来的有云台,这是那时的古迹。古代的居庸关与现在的居庸关不在同一个地方,古代的居庸关是在现在的八达岭的下边不太远的地方。
古人所称的居庸关范围很大,把整个关沟都叫做居庸关,以南口和八达岭为其南北口。而南口旧称下口,原有城堡,今已毁。八达岭城堡始建于明永乐二年(1404),后于弘治十八年(1505)重建,就是现在见到的城堡。八达岭因在高处,居高临下,比居庸关城更险要。所以,前人说居庸之险不在关城,而在八达岭。而关沟口的岔道城,则当仁不让地成为险中之险。
关沟45里地,山高林密沟深石多,风黑月高。冷兵器时代的关沟,“只能行一人一骑”,即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周围都是高大茂密的森林。就是今天,一个人独行一下,也是要些胆量的。整条关沟两边,层峦叠嶂,悬崖峭壁,下临深沟,古称绝险。居庸关和南北两口形成重关迭险,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何况山上还有长城环护。看来,“燕京之有居庸,扰秦之崤函,蜀之剑门也”,绝非虚言。

三、关沟口子上的第一座兵营

老张说,这关沟在历史上很重要,是过去从北到南的必经之地。过往的旅蒙商旅,进京出京的宣大官员(宣化府、大同府),都得从这里过。他立下一个规矩,不论谁途径岔道城,也不论官儿是不是比他大,都必须下马走过城。不然,你就别想过。此地便多了许多商铺门脸。整个岔道城里店铺多。猪店、羊店、骆驼店、酒馆、饭店、茶馆,一家挨一家,生意从来没有冷落过。老人没说有没有妓院,可能没有吧。不然,军爷们整日欢乐,何以守城?
张义老人说,我们村子过去吃的皇粮。我们岔道城是关沟口子上的第一座兵营呵。我们的祖上全是保家卫国的军人。
我们岔道城的箭眼,都和八达岭的不一样。八达岭那儿光一个箭眼,修的不对呵,年轻人哪会什么设计呵?他们没见过过去的长城是什么样的东西。我们岔道城的箭眼,是三层檐,狼牙砖,多了一个瞭望孔。垛口底下是一个斜坡砖的箭眼,上面有两个瞭望孔,往下射箭的。
岔道城里墙是石头的,石头外包了一层约一米厚的城砖。这说明,它不是一个朝代的东西。老人说,岔道城汉代就有了。万历年间在小石城的外面加了一层砖,每块砖上都有个“官”字。呵哈,这可是新鲜。我问,现在还能看到吗?老人说现在只有书记家里留着一块带“官”字的砖。我急问,书记在哪儿住?老人说书记出门了,不在家。
张义老人和我倒古,说是明清以来,岔道城便是军事重镇;说是八达岭因为有了岔道城,因为有了“八总”,就从来没有失守过。我一再追问,他却说不清是明、清哪代的军人驻防在岔道城。也说不清那个“八总”姓甚名谁?列位也就听着玩吧。我分析,他说的事应该是在清代。
岔道城,过去驻扎着一支铁血精兵。头儿,官不大,只是个八品。别看品级不大,却是皇上的小舅子,也算是皇亲了。人们就叫他“八总”。就是因为在皇城里谁也管不了他,皇上说那你去关沟,给我守八达岭吧。这小子,你别说他还真的用心来打造着岔道城,他的队伍有五营兵。在城西边的西校场上是步兵,多练单刀;在东边的是骑兵,多练射箭。
有了军人们在,这岔道城里就没有土匪敢来的。过去,人们常说,长城内外,战事不断,狼烟四起,那是把几百年的事,放一块说了。再乱的世道,也有相对和平的时期。这不,“八总”驻防的时候,就没什么战事。兵练得贼捧了,却没敌人进犯,兵们就闲不住了。
“八总”特二球,怎么讲?他不允许自己的将士们输。就是说,无论啥时候也必须打赢。兵们外出惹事生非,挨了打,不能说,回来不能让“八总”知道。说了,他就得让“八总”再暴打一顿。还要给这个兵,游街,让大家骂他笨蛋一个。“八总”以自己独特的方式,让丫长记性。如果在外面打赢了,说给“八总”听,“八总”会脸上乐成一条缝,马上奖赏这个兵。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说了,我当年在一营当营部书记的时候,我们营长也是这德性,原来是和人家“八总”学的带兵方式呵。
还是说“八总”吧。有一天,一个兵勇实在闲的无聊了,就背着一个粪筐,拿着一个粪钗,走出城捡牛粪。忽然看见一队骆驼队从城外走来,他站在地下,拿着粪钗对准骆驼的胃囊,一阵狂扎。疼得那么老实的骆驼,疯了似的狂跳。再一扫骆驼腿,骆驼立马倒地不起了。拉骆驼的商队一看是一个捡粪的小子干的,七八个人便一齐上手,准备暴菜这个兵勇。不料,这小子,用粪筐当盾,用粪钗做单刀,左蹚右挡,上劈下抹,眨眼工夫,便将这七八人打翻在地。房主(注:旅蒙商的骆驼队,七八个骆驼为一个房子)便急忙上告官。
官是何人?正是“八总”。“八总”问:几个人打你们。一个。那你们几个人呵。七八个。“八总”一听乐了。七八个人还挨打呵?不过“八总”还挺“三大纪律”的,连忙赔礼谢罪。骆驼队才悻悻离开上路。等骆驼队一走,“八总”召集大小官员开会。第一句话是这样对那个兵勇说的:“行呵,小子。没白吃国家的皇粮呵。不错,不错。”
天长日久,岔道城从末失过的名声,可就在外了。岔道城到底有多厉害?张义老人说,口外、西北人进北京,都得走岔道城,那是关沟的北口呵。岔道城一失,八达岭就不存在了;八达岭一失,居庸关就不行了;居庸关一完,北京也就完蛋了。
岔道城不失的先例,是让李自成给立的。传说,崇祯十七年(1644)二月,农民起义军领袖李自成率百万大军由长安入山西,攻占太原后分兵两路。由李自成率领的一路,经大同、宣化,直逼八达岭,却在关沟之口上,败下阵来。打了三天三夜,愣是没打下岔道城。李自成便问:“前边是什么地方?”部将云:“是八道岭。”“现在打的是第几道。”“是第一道。”李自成便下令不打了:“这才第一道岭,便损兵这么多。要是八道岭全打下来,还不把我们的老本拼光了呵。”李自成从关沟、从岔道城没打过来,结果转道攻破居庸关,从白羊城进入北京。
居庸关为北京的北门,向为边地通商场所,更是兵祸不息之地。居庸关是天险,又屡被攻破。“天下没有攻不破的关”。明末顾炎武闻说居庸关被李自成攻破,曾感慨地说:“地非不险,城非不高,兵非不多,粮非不足也,国法不行,人心去也。”
有点离题了。还是说岔道城。

四、岔道城的鬼子兵营

张义老人介绍说:1941年,为了推行华北治安战,封锁我抗日根据地南北之间的联系,小日本一个联队100多人来到岔道城,逼迫从全察哈尔省良民区抓来的五六千民夫,不分白天黑夜地挖“红白割据沟”。当地老百姓叫它“毁民沟”。这个说法与老郑《万里长城》杂志2005年第3期那篇《岔道“活人坑”》文章的提法略有出入。文章中说日本人是在1943年3月来的。而张义老人说日本人是在1941年来的。
这条沟,日本人是按照汉长城的走向开挖的。西起八达岭脚下的关沟——即岔道沟,东至妫川端头的永宁西辉岭。全长50公里,沟深3米,沟宽3米。老人说,在城外来300多米的地方就能看到它。那一刻,我很想去看看。呵呵,天太冷了。不是还有以后吗?
我沿着关沟向八达岭走。在岔道城东头约500米的地方,发现一个特“日式”的石头建筑。这应当是日本人驻岔道城,那100多人的兵营所在地。在岔道城周围或是张宣一带的老百姓,从来没有过这种建筑的格局或样式。只有张家口的石头楼,和它相似。而张家口的这个石头楼,当年曾是日本驻“蒙疆国”的大使馆。因此,我推测这里应该是小日本的兵营。(见图)
这座石头建筑离八达岭“北门锁钥”城门,不过1000米,离岔道城才500米左右。令人吃惊的是,在它的脚下,竟然有一座特“碉堡”式的石砌墩台。姑且顺着我的思路走,那它应该是鬼子架在关沟口的碉堡了。就是今天,我们如果不动用别的武器,只用常规武器的话。架上一挺弹药充足的重机枪,就一个人打,他也敢和你一个团的步兵(让你全端上冲锋枪也行)叫板。
天呐,居高临下,前面视野开阔,这仗,傻子都能打赢。
是的,日军理所当然地占居了这里的地形。
问题是,整个抗战期间,全察哈尔境内是鬼子的良民区,像回事儿的抗战活动并不太多。

五、日军退逃八达岭

其实,我一直对1945年日本人平安撤出张家口一事,心存疑惑。
1945年8月23日,苏蒙联军从锡拉木伦、从二连浩特,杀进了张北狼窝沟,古长城上燃起了一堆猩红的圣火。八路军冀察主力部队从日本侵略者手中一举解放了华北重镇张家口。这是自抗战以来,八路军从日军手中夺取的第一个省会大城市。
“蒙疆”是鬼子的“良民区”。鬼子在这里平安无事地、心平气和地、却也争分夺秒地掠夺着我们的资源。大同的煤、龙烟的铁和下花园的电,流出去多少,让鬼子们运走了多少?无人知道。
1945年8月20日,日本蒙疆驻屯军司令部命令日本居留民向天津集中,在张家口的日本人仓皇溃逃。日本驻“蒙疆”公使八里率先乘火车逃跑。此后的两三天里,大批日军和居留民集中到张家口火车站,车站内外混乱拥挤,日本人哭喊叫骂乱作一团。由于人多车少,急于逃命,日本人弃子抛物一片狼藉,站台和铁道旁到处是丢弃的军械物资、车辆、行李箱包。许多没挤上火车的日本人追着开动的火车疯跑,有的向野外逃窜。伪蒙疆政府的官员和富商也四散逃亡。
在那个时刻,4万多日本侨民竟平安无事地从张家口清水河两岸,涌出桥东、涌出桥西、涌向张家口火车北站。而“良民区”的人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沿着昔日京张铁路的指向,向南,涌进北平。
我吃惊地发现,60年前的那时,怎么就让那么多日本侨民,坐着火车,就那么轻易地沿着京张铁路跑了呢?

《塞上红都》一书中,是这样写的:
8月11日,日本发出乞降照会的第二天,蒋介石连发三道指令:命令其嫡系部队积极推进;命令八路军、新四军原地待命,不准收缴日伪军武器;命令日伪军维持治安,等待国民政府派员受降。
毛泽东发出“针锋相对,寸土必争”的号召,中央军委做出“分兵北上”的决策,命令晋察冀部队迅速北进,控制察北。8月11日,在延安开会的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副司令员萧克、副政委刘澜涛电令代司令员兼代政委程子华、副参谋长耿飚,转令冀察军区,配合苏蒙联军占领张家口。
冀察军区司令员郭天民,当即电令第12军分区司令员詹大南和政委段苏权率部队迫近张家口市,军分区副司令员钟辉琨、平北地委副书记陆平指挥各县支队围逼各县县城,钟辉琨率新编第6团(新6团)破坏宣化至南口的铁路,断敌退路。
冀察军区分成南北两线接收北平和收复张家口。
南线由郭天民和刘道生率军区机关、第1军分区、第11军分区部队逼近北平,准备和平接收;
北线由军区参谋长易耀彩、区党委宣传部部长杨春甫、区党委秘书长白文治和军区政治部保卫部部长杨卓及冀察军区部分机关干部,率领军区教导大队、警卫连、地方干部、冀察日报和新华分社记者以及党校200余名干部,随第13军分区部队行动。
北线指挥机关所指挥的第12军分区、第13军分区部队收复张家口市。根据会议要求,郭天民、刘道生电令集结于龙关三岔口、赤城雕鹗一带的第12军分区部队担任主攻,第13军分区部队配合作战,北线指挥机关从李各庄出发,赶赴现场指挥。
各参战部队迅速逼近张家口市,由詹大南、段苏权率领的第12军分区的机关、直属分队和军分区的第10团、第40团、教导大队组成的部队,急行军在15日当天,赶到张家口市东15公里的青边口,先头部队抵距张家口10公里的羊房堡。12专署专员张孟旭等领导人率专署机关随军前往。这时,钟辉琨、陆平率领部队也开始实施围逼县城和破路行动。易耀彩率领的北线指挥机关、第20团、蔚涿支队、宣化支队及各分队,昼夜兼程,向张家口市开进。
8月16日,首先到达张家口近郊双榆林的詹大南、段苏权部队,向两名寻找八路军联络投降的日军骑兵递交了朱德总司令的命令。17日,八路军派出两名代表到日军蒙疆驻屯军司令部,向其参谋长中川宣读了朱德的命令。中川表示接受投降,但要请示北平司令官再办理投降事宜。次日,当八路军再次催促时,中川按冈村宁次命令答复,日军只向国民政府投降,不向八路军投降。17日晚,詹大南接北线指挥机关转来的中央电示,赶往张北与苏军商谈联合作战。当天,易耀彩派出侦察小分队,并率部急速跟进。19日,詹大南抵达张北,与苏军商定20日两军分别从东南、北面夹击张家口市区。
20日6时,八路军第12军分区部队兵分两路向张家口市区发起攻击。经过激战,第40团攻占了东山坡南山日军碉堡,猛冲山下,占领了日驻蒙疆大使馆舍,并继续向清水桥方向攻击。同时,第10团一部打进日军荒井部队(后勤警卫)营房,消灭了部分日军。第10团主力在火车站与日军展开反复争夺,攻占了车站及周围建筑。下午3时,清水河以东全部被八路军占领,第10团2连攻占了十三里日军营房和飞机场。日军为掩护撤逃,疯狂反扑。八路军坚守清水河东岸一线至天黑,未见苏蒙联军如约攻击,遂转移到人头山、羊房堡一线。
21日15时,狼窝沟日军先头部队撤至人头山以西甲官坪,被第10团阻击,战至天黑,日军丢下几门山炮和部分马匹南逃。钟辉琨、陆平部队和延庆县支队攻占了康庄,破坏了怀来至康庄的铁路和公路大桥。
22日,八路军第12军分区第10团、第40团第二次向张家口市发起攻击,迅速占领了清水河以东。11时,从大同方向撤退的大批日军乘火车到达张家口。他们以铁甲车开道,在车站以西与八路军展开激烈争夺。八路军第10团、第40团与日军展开激战,打退了日军10余次冲击。日军在敞车上火炮、重机枪的掩护下,夺路南逃。下午3时许,狼窝沟日军沿清水河东岸向火车站南撤,在油脂公司附近遭到八路军迎头痛击。双方战至黄昏,都有较大伤亡。趁此战斗间隙,大批日军分多路急速离张南撤,八路军再次撤回人头山营地。八路军北线的第20团也连夜越过洋河,逼近市区近郊,并进入市区侦察敌情。
23日拂晓,八路军第12军分区第40团侦察分队在市区发现,最后一批日本人正加紧向火车站集中,留守的伪军警大部龟缩在清水河东、伪蒙疆政府和德王府周围。于是,八路军第40团从东窑子村迅速攻入市内,12时许包围德王府,迫使伪军政头目和700余名伪军警交械投降。八路军第10团再次攻入火车站,越过清水桥进入桥西,同溃散的伪军展开巷战,迫歼百余名逃向万全的伪军。八路军第20团也于早晨向据守在赐儿山山坡的伪军猛攻,迅速歼灭了敌人,占领了大境门、西太平山、赐儿山一线制高点和市内部分地区及日伪机关。15时市内战斗基本结束。
24日22时,张家口新华广播电台播出八路军收复张家口市的胜利消息。
张家口市的收复,对盘踞在张家口市周围大小据点的日伪军震动极大,八路军与地方武装乘势相继收复了张家口境内各县城,并配合苏蒙联军攻克了塞外的2个盟、8个县、11个旗。张家口全境的收复,为执行中共中央提出的抗战胜利后,人民军队“向北发展,向南防御”、“控制热察,发展东北”的新战略方针做出巨大贡献。
张家口的解放,在世界上引起强烈的震动。1945年8月23日晚,斯大林下令在莫斯科及苏联各加盟共和国齐鸣礼炮21响,庆祝中国人民的军队解放日伪蒙疆政府首都张家口。
应该说,从西面的大同和北面狼窝沟溃退到张家口的日军,并没有被北线的八路军悉数吃掉。按历史线索分析,南线作战的第12军分区副司令员钟辉琨、平北地委副书记陆平指挥各县支队围逼各县县城,钟辉琨率新编第6团(新6团)破坏宣化至南口的铁路,断敌退路。
钟辉琨、陆平部队和延庆县支队攻占了康庄,破坏了怀来至康庄的铁路和公路大桥。而此时,国军部队也赶到了青龙桥。

六、是谁放走了鬼子

从大同方向,包括内蒙古一带退下来的日军与张家口的日军会合后,全力争夺着张家口火车站,为的就是跑。三五千日军是急红了眼,以铁甲战车开道。重型机枪架在火车头上,向前后横扫。那战斗力,很难挡得住。
张义老人对我说,日军从张家口退到岔道城后,便不再向后走了。他们的背后,当然就是八达岭了。日军知道,他们一软,八路军肯定会让他们跑不到北京,跑不到北京,他们和他们的4万日本侨民,也就自然撤不到天津了。
日军在那座碉堡里,开始死守岔道城。毫无疑问,在关沟口,八路军死伤不会少。恶仗的结果是,八路军拼死拿下了岔道城。日军全部紧缩在八达岭长城上,等待着国军的到来。他们已经接到上峰的命令:八达岭要交给国军。
事实上,八路军的追击部队占领岔道城后,便没再往上攻。原因是他们已经看到了国军的青天白日旗正在八达岭长城上飘舞。国军顺利接收了八达岭。是国军把那4万多鬼子们的乡亲放走了。国军的接收大员也没能挡住他们,谁也没能让这些鬼子们的乡亲吃点苦头,他们自然是唱着“君之代”逍遥法外。他们几乎没人知道战败是什么滋味。在别人的家乡,坑蒙拐骗折腾够了,他们就从容地、平安无事地返回了他们的日本故乡。
原来是这样呵?不想说下去了。
八达岭是真正意义上分水岭呵!后来,八路军控制了康庄,而国军的火车开到了青龙桥向前也走不动了。大家在关沟一线就这么对峙着。
张义说,到1946年内战起来的时候,我在岔道城里见过周恩来。他说三人军事小组坐着汽车,从这里走过。不过,许多文字记载都说,1946年3月1日上午10时,美国特使马歇尔、国民党代表张治中、中共代表周恩来和北平军调部执行部人员罗伯逊、郑介民、叶剑英,是乘飞机到张家口视察的。周恩来乘汽车走过关沟的说法,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1946年6月,全面内战爆发。晋察冀军区部队于1946年10月10日从张家口作战略撤退。八路军主动撤出了八达岭脚下的岔道城。临走之际,部队把岔道城东西两个城楼,以及附近的铁路桥、公路桥全部炸毁了。
于是,岔道城的城楼,到底是什么样,就只存留在张义老人的记忆之中了。
老人说,岔道城的城砖是人民公社时,家家盖房谁也拆,没了的。现在恢复岔道城的老样是挺难的一件事。
虽说岔道城荒凉,不过我还是要说它是一座不同凡响的荒城。
关沟,因了它的存在,而苍茫。
八达岭因了它的存在,而永恒。

2005年12月5日11时至4时于北太平庄


本贴最后一次由察哈尔修改于2005-12-12 21:33:55





察哈尔于 2005-12-06 03:04:01 发表在分类:大漠孤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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